“魔君，你瘋了嗎，你的修為還未休養恢覆，如今這般冒然準備發兵，我們根本不是天界的對手啊！”

娜依得知顧瑾之準備領兵去天界抓人的時候，驚的連敬語都用不上了，站在顧瑾之面前，拼命阻攔他。

這個時候去攻克天族，等同找死，這個道理，魔君怎會不知！

顧瑾之因為反噬的內傷，面色一直蒼白，更襯的額間那朵墨色的彼岸花色澤幽森，渾身都透著鬼魅陰冷的寒氣。

“等不了了。”他幽幽說道。

等不了，他受不得每日與她對話，而她只是孤零零地躺在那一動不動。日覆一日看著她毫無聲息的臉，他的心便越慌，慌到失去理智，慌到發瘋。

“不，魔君，我們再想想辦法，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。”娜依搖首，“我們一定還有別的方法，能覆活——”

“那你說，還有辦法，你說！”顧瑾之冷冷打斷她，看著娜依噎住，嗤笑一聲，“沒有了，是嗎？所以，現在，本君只有攻上天庭，才能換得她再生的機會，你可知！”

“可是,...可是...”

“沒什麽可是。娜依，你怕本君會輸？”他輕蔑一笑，“天界中，唯有華塵頗有能耐，而如今雲游四海不問世事，天界少了他這麽一名大將，如同斷了一只右臂，也是元氣大傷之時。本君帶領千萬魔病，未必怕了天帝的天兵天將。”

顧瑾之撥開面前的娜依，邁步離去。

他穿上了程亮的鎧甲，背影挺拔如山，每一步，都帶著利落的堅毅。

娜依在他身上看到了傲，還有，果決。

那是一種，無論輸贏，他只求一個結果的果決。

只要結局是，他仍能跟那個女子，長相廝守。

其實娜依與顧瑾之心裏都明白，此戰魔界若要強為，必敗。

華塵是走了，可天界有難，那位視天道為一切的神君，不可能會會袖手旁觀。

....

小靈雀自從受楚綺之恩順利帶走墨九靈之後，她違約了，她並沒有如同當時跟楚綺保證的那樣，不幹預墨九靈的性命。她將僅有三日生命觀景的他，帶到了世間最西邊的盡頭。

那處，是盤古天神、靈獸生命的開端，荒涼至極，可是小靈雀知道，在這裏，人的壽命，就好似被時間空間定格了一般。不老不死，是所有人追求的長生之道。

墨九靈身上的傷，她沒有去動，卻也在這裏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定格。

不會再流血，不會再腐爛。

看著變得狼狽不堪的他，小靈雀嘆息一聲，滿心酸澀，“傻瓜。”

墨九靈已經醒來了，他被小靈雀放置在一間茅草屋裏，身下是幹枯的稻草，許是這處荒僻，她也只能勉強找到這些來給他慘敗的身子墊著。

“是你。”他不認識這張臉，卻記得這道聲音。

在紅煙郡時，饒在他腦海裏的聲音。

蒼白的唇，牽一抹笑意，“我是死了麽，所以，才會見到你這只女鬼。”

“你沒死。”她的聲音很淡漠，可望著他的眼眸裏，卻含著千言萬語。眼眶逐漸泛紅，他莫名。在墨九靈以為她會在自己面前落淚之時，她卻倏地轉過了身，飛快的逃離了這間茅草屋。

他笑，“還是一只，挺要面子的女鬼。”

墨九靈掙紮了幾下，從這勉強可以稱為床的草堆上爬起身來，女鬼很細心，在一旁放著一只結實的拐杖。他順手牽了過來，才走邁動一步，整個身子卻嘭的一聲倒地，疼痛的感覺，瞬間彌漫全身，他面色一變。

他，沒死。

“怎麽了？”小靈雀聽到聲響，立刻回了屋子。見到他摔到在地時，眼裏更是心疼，連忙向他奔去，正要說話，卻被他死死地扣住了手腕。

“你為何救我？”他一字一頓，盯著她的臉龐近乎陰鷙，像是要扒開她的皮肉，一瞧究竟。

曾經何時，溫柔的書生，只會用世間最善意，最溫和的眼神含笑望她，宛若春風。而如今，他再世為人，盯著她的目光，宛若蛇蠍毒涼。

小靈雀再也忍不住，忽地撲進他的懷裏，將他緊緊抱住。

沒有聲響，只是眼淚，一顆一顆，莫入他的衣襟。

她多想，她可以自私一回，留下他的性命。可是她知道，她不能，他若不死，十世惡人一旦圓滿，他會是下一個魔君，破壞三界的惡魔。這不是她想看到的。

“別動，就讓我，抱一會。”

本想推開他的墨九靈，聽到她梗咽的嗓音，驀地頓了下動作。默了片刻，他終究是沒有去推她，只是擡眸，犀利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。

“你是妖？”這句話，是肯定。

她沒有說話，是默認。

墨九靈將打量的視線投在她的身上，問：“為何救我？”

他不相信，一只妖，會無緣無故去救他，除非，他的身上，有什麽是她想得到的。墨九靈殺戮一生，想到這個可能性時，竟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，依舊安靜任由她抱著。

那只妖在他的懷裏動了動，然後他聽到了她的聲音，她說，“因為你若死了，我會傷心，而你，不忍我傷心。”

嘶啞的語調，像是緬懷著什麽。

墨九靈嗤笑一聲，只當這是一只瘋了的妖精。

小靈雀便帶著墨九靈待在這處，她每日都會跟墨九靈講許多許多的事，墨九靈每次都是闔著眸，置若罔聞的神態，可這並沒有打消了她的積極性，每次仍舊會與他講好多好多的事。

可能沒人知道，墨九靈不睜開眼的原因，是因為，那只妖每次在將那個書生的事時，總會淚流滿面。

一日覆一日，小靈雀終於講完了她與書生的所有故事，有一日，她跟墨九靈說，“我們要離開這了。”

“你放心，我很快，就會再來找你的。我的好朋友現在有難了，我需要..去幫她。”

墨九靈像是這那一刻，明白了什麽，卻又什麽都不明白。

然後小靈雀帶著他離開那處，他在某個客棧裏，還未熬過三日，便死在了她的懷中，臨死之前，他感覺到鹹澀的水，一滴一滴濺落在他的面頰上。

腦海中莫名的，浮現了她曾講過的畫面。

“這位姑娘，小生急著進京趕考，但路上盤纏被人偷竊，姑娘可否施我二兩銀子，他日小生必定雙倍奉還。”

“銀子，那是什麽？”

“....銅板也行。”
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